2017年3月17日 星期五

Outsiders 12

家長與妻子

我已指出音樂人將他從外來干預中保持自由的渴望延伸為一種普遍情感,即他們不應受其社會一般規條限制。音樂行業的精神特質促進自發及個人的行為,並漠視一般的社會規條。我們可以預期,擁有這種精神特質職業的成員,會在他們與社會較緊密接觸時出現衝突問題。社會接觸點之一是工作,在此觀眾是麻煩的來源。這方面問題對事業的影響已在前面描述。

另一專業與社會的接觸層面是家庭。家庭成員身份將音樂人與其他人連繫起來,那些人古板、外行,並且遵守音樂人並不重視的社會規條。這種關係是衝突的溫床,一旦爆發會為事業或家庭聯繫帶來災難後果,甚至兩者都會受害。這一節將詳細說明這些衝突的性質及其對事業的影響。

家庭因支援及資助剛入職新人的力量,令它對個人職業選擇有重要影響。霍爾在討論醫療事業早期階段時提到︰

在大多數情況,家庭與朋友在設想事業路徑及令新手更努力扮演重要角色。他們通過表示鼓勵、協助建立恰當日常生活方式、提供所需私隱、勸阻不恰當行為及指定每日的獎勵,令新手更加努力(51)。

音樂人的家長一般不會以此方式協助音樂人發展其事業。反之,如某人觀察到的︰「老天,大部份傢伙與他們的家人,在關於加入音樂行業上都有可怕的爭吵。」原因很明顯︰不論這位未來音樂人來自甚麼社會階級,對其家庭來說通常很明顯的是,他準備加入的專業,鼓勵他打破其家庭出身背景的主流行為模式。基層家庭對音樂工作的不規律最感不滿,雖然有證據顯示有些家庭鼓勵這樣的事業,視它為可能的社會流動路徑。中層家庭則認為,選擇以舞蹈音樂為職業是變成玩世不恭,可能令個人及家庭都聲望受損,故而極力反對。沈重壓力會令人放棄他自己的選擇︰

你知道,所有人都認為我決定當音樂人是十分恐怖的……我記得我從高中畢業那天是星期四,在星期一我會離開城鎮去工作。那時我的家長與所有親戚都與我爭論,他們令我十分難受……我一位叔叔立場強硬,說那不是規律的生活、之後我怎麼能結婚及所有這些。

這樣的衝突對音樂事業有兩種典型影響。首先,這位未來音樂人在家庭壓力下,可能會放棄以音樂為專業。這樣的轉變在事業早期階段頗為普遍。另一方面,這位年輕音樂人可能無視其家庭要求並繼續其事業,而這樣做通常會令他比不這樣做時,在早年較缺乏家庭的支持,他必須開始「獨自面對」(“go it alone”),並要在沒有本應有的家庭支援及財政資助中前進。故此,在音樂界,如果事業真的開展,通常會缺乏在許多其他職業中常見的家庭援助及鼓勵。

當音樂人結婚並建立自己的家庭,他就進入一段即時並強力向他呈現社會主流的關係。身為丈夫,通常並非音樂人的妻子會期望他是伴侶及家庭供養人。在某些職業中工作與家庭的要求並不衝突。其他職業雖然有衝突,但存在社會認可、雙方接受的解決方式,例如在醫療行業。在越軌職業,如音樂行業中,專業期望及世俗期望則完全不相容,結果為音樂人帶來困難。

音樂人感到其工作責任必定優先於其家庭責任,並依此而行動︰

老兄,我的妻子是個漂亮小妞,但我們沒辦法在一起,只要我還在音樂界。沒辦法,完全沒辦法。當我們結婚時那真的很棒。我在市內工作,賺的錢不錯,所有人都高興。但當那工作完結,我甚麼都沒有。之後我有份在公路工作的機會。好吧,該死,我需要錢,我接受了。莎莉說︰「不,我想你在這市內,與我一起。」她很快會叫我去工廠工作!好吧,那真是一團糟。所以我就離開那樂隊。該死,我是多麼喜歡音樂界,我不會為她及任何女人而放棄。

婚姻很容易會令此爭議成為長期對抗;對抗結果決定一個人會打斷還是繼續其事業,正如我的田野筆記中一事件所描述︰

在Z------俱樂部的男孩試圖令謝爾‧馬路維(Jay Marlowe)回來全職工作。現在他與某人輪班。他在其妻子的辦公室找到一份日間工作,做簿記或其他雜項文書工作。那些男孩嘗試勸他辭職。很明顯他的妻子對此強烈反對。

據我所知,謝爾以前只做過音樂人;大概他是第一次做日間工作。吉恩(Gene)是Z------俱樂部的鼓手,他跟我說︰「他做日間工作是多麼愚蠢的事。他能在那裏賺多少錢?大概不會多於三十、三十五塊一週。他在這裏三天就有那麼多錢。當然,他的妻子想他離開這行。她不喜歡所有那些晚間工作時間及小妞在酒吧四處走的想法,那一類東西。但歸根究底,當一個傢伙可以做些事又賺到更多錢,為甚麼他要跟那些呆瓜做一份悲慘的工作?那不合理。而且,為甚麼他要折磨自己?他會更想去演奏,做那份他媽的日間工作對他是一種折磨,所以他為甚麼要繼續呢?」莊尼(Johnny)是色士風手,他說︰「你知道為甚麼,因為他的妻子要他繼續。」吉恩說︰「他不應讓她這樣擺佈他。看老天份上,我的老婆不會告訴我要做甚麼。他不應搭上那爛貨。」

他們開始為此行動。他們邀請謝爾在工作天一起去賽馬場,他為此而曠工。在某次這樣做之後,吉恩說︰「小子他的妻子瘋了!她不想他不去上班並失去工作,而且她知道是我們在背後。她認為我們是壞影響。好吧,我想我們是,以她的角度來看。」

[幾星期後馬路維辭了日間工作,回歸音樂。]

其他較強烈感受到其家庭責任的人情況則沒那麼簡單。音樂界收入不穩令音樂人難以成為一位良好家庭供養人,這可能逼使他離開業界,對此情況其中一種典型反應模式如下︰

不,我不是很常工作。我想我將會找份該死的日間工作。你知道,當你結婚後那有點不同。結婚前不一樣。我有工作,我沒有工作,都是一樣。如果我需要錢我就向老媽借五塊。現在那些帳單不會等人。當你結了婚你就要不斷工作,否則你難以維持。

即使音樂事業沒有因此打斷,婚姻的需求也帶來強烈壓力,推動音樂人轉向商業演奏︰

如果你想持續工作,你有時就要演一些垃圾……我不在乎。我有了妻子,想要持續工作。如果有古板走來要我彈「啤酒桶舞曲」,我會面帶微笑演奏。

故此,婚姻可以透過逼使音樂人下決定,令他有機會——雖然不是保證——加入那些商業導向,並因此最有能力保證成員工作穩定的黨派,從而加快音樂人取得成功的步伐。

家庭因此是要求音樂人依主流行事的制度,為音樂人製造問題,各種壓力、忠誠及自我觀念互相衝突。音樂人對這些問題的反應則對其事業的延續時期與方向有決定性影響。

註釋︰

(51) Hall, 前引書, p. 328. 亦見Becker, "The Implications of Research on Occupational Careers . . . ," 前引書;及James W. Carper及Howard S. Becker, "Adjustments to Conflicting Expectations in the Development of Identification with an Occupation," Social Forces, 36 (October, 1957), 5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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