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1日 星期六

Japanese Destroyer Captain 36

在他錯誤計算敵人的距離,然後錯誤下令同步轉向後,伊集院要求其艦船組成縱陣馬上向南前進。在檢視狀況後,他面色蒼白地意識到其艦船現在是敵方部隊的理想目標。他記得他在8月17日交戰時四艘美國驅逐艦迅速靈活地的右轉。這次再如此轉向的話,敵人就可以徹底摧毀伊集院的縱陣,並在之後向北推進消滅日軍運輸船隊。受這駭人的可能情況驅使,疲累、受戰鬥耗損而且沒有機會向其最豐經驗屬下尋求或聽取建議的伊集院,在下一刻犯下他最大的失誤。他命令其艦船再次同步轉向,這次轉向左方。這令其艦船組成交錯並排的橫陣,朝往東微南方,讓它們成為敵人最理想的目標。

除了承認其錯失外,伊集院從未為這次行動提供任何理由、藉口或申辯。我自己相信他作此舉動是為了引誘敵人向南,並由此確保日本船隊不受攻擊。

在2056伊集院艦船同時轉右向南,令它們再次組成縱陣,艦尾對著敵艦側方,其中夕雲在縱陣後方,距離敵人雷達管控火炮只有3,000米。

在這時敵艦開火並發射魚雷。驅逐艦夕雲一開始就遭五枚炮彈擊中,它拚命急速移離縱陣向左,以火炮開火形成彈幕,並發射八枚魚雷。在其前方的風雲加入展開彈幕,卻因害怕擊中其受損僚艦而未能放出魚雷。磯風與秋雲甚至連火炮也不能開火。

夕雲很快遭許多炮彈擊中,它所有方向舵失去控制並向西南飄浮。在2130其右舷方遭最少一枚美軍魚雷直接擊中。夕雲幾乎立即爆炸,失控搖擺數分鐘後沈沒。其241名船員看來無一生還。伊集院剩下三艘艦船混亂失序地逃離鄰近區域。它們花了十分鐘重組,之後整齊地向西方前進。

那三艘美國驅逐艦直至目前為止調動出色,現在看來卻受其自信所害。在2056它們向夕雲開火及發射魚雷後轉右。假若它們維持這航線就很可能會生還。但在行進大約一分半鐘後,它們發現另外兩艘日本驅逐艦——五月雨與我自己的時雨——在正前方大約13,000米。它們迅速轉向相反航線,與這些新目標平排並準備攻擊。這本身是正確的調動,卻未有考慮到垂死夕雲那些魚雷帶來的確切危險。這三艘美國艦船為其好運而振奮,它們轉右並開始瞄準其主炮向兩名新受害者,未有注意到它們看不到的氧氣魚雷有可能正接近。

夕雲其中一枚魚雷在2101擊中切瓦立號並引爆其火藥庫。這艘美國驅逐艦在夕雲自己致命的爆炸前兩分鐘炸毀。有些美國報告堅持切瓦立號遭魚雷擊中時正準備以機槍攻擊魚雷艇。這不合理說法必然純屬幻想產物,又或者是在戰時供母國消費的虛構情節。這時在該區域沒有一艘日軍魚雷艇投入作戰。

在2105,夕雲沈入深海的那一刻,美軍部隊面臨著第二次災難,當時驅逐艦奧班農號艦首猛烈撞上垂死切瓦立號的右方艦體中部。據指奧班農號與正爆炸的切瓦立號相撞原因是訊號燈故障,這辯解對我來說並不合理。遠較合理的是,兩艘艦船間的煙塵,以及切瓦立號在遭魚雷擊中時突然大幅轉向,令這次撞擊無法避免。

第三艘美國驅逐艦塞爾弗里奇號是唯一一艘仍未受損的艦船,它按航道繼續前進至時雨與五月雨方向,其火炮一直無效地射擊。這場炮火自塞爾弗里奇號在2104展開後只維持了兩分半鐘,這時其艦首遭一枚魚雷炸開。那是數分鐘前時雨與五月雨發射的十六枚長程魚雷之一。

在此我們已描述了伊集院四艘艦船在這次行動遇到的事情梗概,現在讓我們以我站在時雨艦橋上的角度來考量這些事。在要求夕雲亮起訊號燈後三分鐘的 2038,我看到一盞暗藍燈在大約15,000米外並命令全速前進。

突然有一黑色物體出現在左舷方,看來像一小島。但在那位置沒有任何島嶼。在我懷疑它會是甚麼時,瞭望員山下大喊,「不明物體,左舷50度。它們看來是巡洋艦或驅逐艦,明顯有敵意,正在接近!」

我透過大型20厘米雙筒望遠鏡看著。它們就在那裡。我未能數出艦船總數,因為其縱陣正筆直朝向我們。在2040五雨月以閃光表示它也發現到敵人,「敵艦在相對115度方位。」

敵人正急速接近。我瞄了一眼雙筒望遠鏡並考慮要做甚麼。距離現在是13,000米。我斷定以長程魚雷攻擊令我們最有勝算。我們正朝向西南偏南,敵人現在在東面11,000米並繼續接近,朝向西南方。我們離平行航道10度以內。這令我的發射角度欠佳,所以我命令慢慢輕微轉左,讓我們有更佳魚雷發射位置。

到2055距離已跌至10,000米,我們正在敵人雷達管控火炮射程之內。我已看不到夕雲的藍色訊號燈。當致命距離以縮短至9,000米,敵人楔入伊集院四艘與我兩艘艦船間的企圖就變得明顯。我在2056下令立即猛力向右轉舵,五月雨同樣跟隨。我這決定是希望避開敵方火炮的危險,並進一步為自己取得更佳魚雷發射位置。

當時雨與五月雨急速向右轉時,我們沒有察覺到夕雲與敵人互射魚雷。這時視野欠佳以致我們沒有看到任何交戰情況。

我感到我自己兩艘艦船正猛力受壓。我們怎樣可以最適當地對抗當時我們仍相信有四艘巡洋艦與三艘驅逐艦的「強力」敵方部隊?假如敵人取得先機他們有能力痛擊我們。我們怎樣獲取先機?在激動中我感到無法深呼吸,並突然意識到我正在氣喘。

看到敵方縱陣右轉,我在2058下令再次全力右轉。我們離預期目標8,500米。與敵人平排並超前敵方縱陣這想法,是我那魚雷操作指引制訂的方案之一。我走在前面會阻礙敵人以魚雷攻擊,並容許我自行選擇時機與角度向敵人發射魚雷。

我命令,「準備火炮與魚雷向右舷方攻擊!」,這命令以訊號燈與無線電傳送給五月雨。同時敵人正移動以其左舷方面向我們,令他們能夠充分運用其火炮。我意識到此事後在2059下令再次猛力右轉,以盡速接近敵人並打亂其瞄準與時機。我因五月雨艦長以無線電愚蠢詢問以下問題而激怒︰「我們將會以這新航道戰鬥嗎?」我在盡全力克制後怒吼,「告訴他我們會在向敵人開火前再次轉左!」

我們接近美軍部隊走了大約500米後,我下令左轉並發射魚雷。時間是2100後30秒。敵人在右舷50度,理想的魚雷角度,距離7,500米。十六尾魚從我兩艘艦船躍入水中,魚雷手立即開始重新裝填發射管。

魚雷前進一刻我屬下艦船兩側就升起水柱。敵方第一輪掃射交叉射擊我們。敵方瞄準無疑是以雷達管控,相當準確,但我那兩艘艦船都沒有被擊中。交叉射擊持續同時我屬下魚雷手跌撞掙扎著重新填裝發射管。我等待他們完成這工作直至開始沒有時間,最後放棄第二次魚雷攻擊,下令火炮開火。

時雨在其12.7厘米(5吋)火炮突然震耳欲聾地轟鳴時全身晃動,炮口猛烈衝擊令人暈眩並使已習慣海上夜間黑暗的雙眼發盲。滾滾濃煙暫時遮蔽艦橋上所有視野。從轟鳴聲與朦朧視野中出現的第一把聲線來自瞭望員山下,他大喊我們的魚雷命中目標。

在我雙眼適應現場後,我理解到敵方縱陣的領頭艦船出現一陣爆炸,但別無其他。只在數分鐘前還在陣中的另外兩艘艦船已失去蹤影。瞭望員檢查過後也確認只看到一艘艦船。這讓我們相信全數三艘敵艦已成為我們魚雷的突發受害者。我們隊友五月雨也有同樣意見。我們只是無法想像,切瓦立號與奧班農號會在其領頭艦後方6,000碼擱淺。整體視野欠佳,炮火與煙霧令情況更差,令我們有這樣的幻覺與錯誤。

我仍相信報告指的巡洋艦存在,並懷疑它們會在何處。我下令所有火炮轉向右舷方,並透過雙筒望遠鏡徒勞地凝視,尋找著這些不存在的艦船閃過影跡。在霧靄與黑暗間我終於看到一些小黑點,在既定成見影響下,認定它們一定就是那些巡洋艦。它們看來這麼細小令我推斷它們正在逃離。這些黑點實際上是那兩艘敵方驅逐艦︰嚴重受損的奧班農號,以及正在沈沒的切瓦立號。

為檢視我們魚雷攻擊的成果我將艦船轉右。視野正變得更差,我們未能看到任何事物。在毫無成果地搜索十分鐘後,我下令90度轉左並開始返航。

我方偵察機那錯誤的敵方巡洋艦與驅逐艦報告繼續困擾著伊集院那些艦船。它們在失去夕雲後胡亂失控數分鐘,直至2113時瞭望員觀察到切瓦立號與奧班農號的不穩舉動。這三艘日本驅逐艦仍然為突然損失夕雲而困惑不安,它們認為這是敵人那四艘巡洋艦,並判斷它們接近是前來對決。

在2119這三艘艦船向那些幻影發射24枚魚雷,沒有命中。一廂情願的船員在夜霧中觀察到塞爾弗里奇號與切瓦立號猛烈著火,並報告指他們那些魚雷已擊沈「兩艘巡洋艦或大型驅逐艦。」另一徹底假象。

在這誤以為的成功下,伊集院將其艦船轉向北方返回基地。與此同時日軍運輸船隊未受干擾抵達賀拉紐。在兩小時內整支589名部隊駐軍已撤離,未有任何人命損失。

美軍另一組驅逐艦——拉爾夫.塔波特號、泰勒號與拉瓦萊特號——從新喬治亞水域急行而至,剛好在最後一艘日本軍艦已離開返航後到達現場。它們找不到敵人,但拉瓦萊特號以精準魚雷為切瓦立號作最後一擊。這三艘新到的驅逐艦救助生還者,之後總算是照護著嚴重受損的塞爾弗里奇號與奧班農號返回其圖拉吉基地。

因此這場戰鬥以美國一艘驅逐艦沈沒、兩艘重創為損失,相對日本以一艘驅逐艦沈沒為損失告終。美軍人命損失相較日軍在夕雲沈沒的損失少。但是,這時我們還不知道的是,夕雲三分之一船員由美國驅逐艦救起。然而最重要的是,儘管他犯下這麼多錯失,伊集院這護航任務大致按計劃地進行。因此這是他的勝利。

我個人意見認為,假如沃克三艘驅逐艦轉向南而不是北方,美軍可以在這場戰鬥中斷然取勝。他們追逐那三艘恐慌的日本驅逐艦將如探囊取物。如此追逐美軍就不能使用魚雷,但雷達管控火炮卻能摧毀伊集院那些逃走的驅逐艦。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想,而且海戰永遠都充滿失誤、幻覺與意料之外。

在回到拉包爾後,我發現伊集院心煩意亂並感到羞愧。他未有公開受指責,但高層指揮為對這次行動表示讚揚,頒贈一把儀仗劍給我,也向時雨山上龜山雄少佐與五月雨杉原與四郎少佐頒贈儀仗短刀。這場日本近三個月在戰場首次海戰勝利的行動中,沒有獎賞或表揚伊集院小組中任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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