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9日 星期一

Japanese Destroyer Captain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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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南雲艦長每天關注與鼓勵,我還是未能通過參謀學校入學試。反之,在1932年9月,我被任命為教官。這聽起來好像很令人費解,但在帝國海軍這種情況並非罕見。選擇這安排意味著我放棄總部參謀軍官生涯的機會,轉而成為一名專門人員。

在我結婚後三年內我一直著手處理一項私人研究。我很清楚這研究的膽大妄為與潛在影響,故此從未與任何人討論過其細節。我也知道假如同僚知道我的意圖,將會以嘲笑作回應。

南雲大佐一直鼓勵我準備入讀參謀學校。我讀過他建議的所有書籍,還有他自己在美國學習時關於美國動員潛力的論文。但我總是不能集中。我知道自己那項私人研究的重要,它令我無法投入其他學習。即使有南雲艦長支持,我也無法通過參謀學校入學試。

我的研究在1932年中完成。它包括數以千計複雜運算。簡單來說,我以數學證明了日本魚雷學說的缺陷,並建立一套新的指引。這結果發表後在帝國海軍引起轟動。

在軍事機構難以建立一套新學說。大部份職業軍官都以舊理論受訓,思想保守,較為抗拒任何新事物。我則極為幸運。幾乎沒有任何聲音反對我的新理論,事實上帝國海軍停用現有魚雷指引,並以我那研究結果為基礎建立的新指引取代。因此我就被指派在參謀學校教導我的新理論。

比起海軍生涯中其餘任何活動,包括在二戰時的戰績,我仍對改善日本魚雷學說的成就更感自豪。我這理論難以不運用許多包括代數、幾何、三角學與微積分的計算詳細說明。但簡言之,這理論就是以下述方式演變而來。

1923年從橫須賀專門學校畢業後,我大多數被指派到驅逐艦任務,通常是擔任水雷官。我在魚雷發射這課題上非常認真地研究與訓練。有差不多三年時間魚雷指引就是我的聖經。每週我們艦隊會出航作魚雷發射演習。因經濟理由這些魚雷不會裝有彈頭,而是設定為在目標下方以模擬直接命中。經過三年密集訓練與實踐,我的成續令我開始懷疑自己射擊能力是否有問題。我很少能直接命中。

起初我對失敗的反應是責備自己並更努力改進。我拚命練習直至自己能透過望遠鏡一眼看出目標的距離與速度。在以測量工具檢驗過我的判斷準確,但實踐中仍未能命中後,我開始對海軍魚雷學說感到懷疑。

驅逐艦的火力藏在其魚雷中。一艘驅逐艦通常大概300呎長,它以30節或以上速度劃破海浪,接近敵艦,發射全部火炮,並以魚雷了結敵人。一艘日本驅逐艦只攜有16枚魚雷。艦首與艦尾分別有一套四枝的魚雷管,能以每枚兩秒間隔發射八尾「魚」。當第一輪八枚魚雷發射後,重新填裝魚雷管通常需要大約10分鐘。因此水雷官的任務非常重要。驅逐艦小型火炮對火力強大的戰艦作用不大。如果最初發射八枚魚雷無法命中,較小型的艦船就完全處於下風。它在十分鐘重新填裝魚雷管期間會輕易遭撃沈。這也是我們戰爭演習的裁判規則。

因此我所屬驅逐艦多次「沈沒」,這時我只能站在艦橋,咬牙切齒看著我那些「魚」錯失目標。當我察覺到其他驅逐艦的魚雷表現與我同樣不濟,我漸漸得出結論認為直接命中與純粹依靠運氣差不多。我開始質疑基本的方程式有錯。

舊有學說指發射八枚魚雷覆蓋的總範圍是20度。在仔細分析所有相關因素後,我得出結論指,20度範圍只在我方驅逐艦處於30節速度雙曲線,並在雙曲線的尖峰發射時才能命中,而且目標需距離2,000米遠,並以20節速度開始弧線迴避航道。經過多星期演習後我發現,在我艦準備發射魚雷前,對方艦隊已傾向開始其迴避轉向。我也發現有需要考慮重新計算所有因素,包括八杖魚雷每次逐一發射時的兩秒間隔。

這研究令我大開眼界。當研究繼續進展,我在我們實際演習中應用新理論的每一步,令我的射擊能力穩步改進。到我在南雲大佐手下服役時,我已得到整個海軍命中得分最高的水雷官稱譽。這大概也是南雲那麼關注我的原因之一,也是我的理論為何在1932年輕易得到海軍接受。

我的指引顛覆了帝國海軍的魚雷學說。在它頒布後不到一年,整支海軍的魚雷射擊能力都有所改善。

1933年日本魚雷戰術迎來一次非常重要的技術進展,吳港水雷部的岸本鹿子治少將與朝熊利英大佐,發展出一種以氧氣而不是壓縮空氣推進的魚雷。這以氧氣為燃料的魚雷是帝國海軍最高機密,性能優於其餘所有國家的魚雷。




速度/節
射程/米
炸藥量/公斤
日本 (61 cm)
49
22,000
500


36
40,000
500
美國 (53 cm)
48
4,000
300


32
8,000
300
英國 (53 cm)
46
3,000
320


30
10,000
320

除了遠較英美最佳魚雷更快,射程也更長外,日本魚雷也有另一重大優勢。以壓縮空氣驅動的一般魚雷,會留下長而白且透露行蹤的軌跡,容易快速艦船探測與迴避。但以氧氣為燃料的魚雷則不會在水面留下軌跡。

[原按︰日本氧燃魚雷一直是嚴守的機密。直至戰後美國海軍才得知它的所有特徵。]

引入我那新魚雷操作指引與發明氧氣魚雷大為鼓舞日本驅逐艦人員的士氣。同時艦船設計也穩步改進,直至驅逐艦很快成為艦隊的寵兒。驅逐艦軍官不再顧慮最近裁軍協議強加給日本在數字上的不利。他們認識到日本驅逐艦隊的重大優勢,並認為在未來任何戰爭中驅逐艦都會擔當主要角色。

他們未能估算美國在電子武器的神奇發展,以及美國航空戰力的絕對優勢。這都是決定二戰結果的最關鍵因素。

這不是說我們的努力是自我滿足。我們為更為熟習強大的新魚雷比以往更奮力訓練。日常標準規程是在接近至目標500米內後才發射這些長程魚雷。每一軍官都受命要回收魚雷,即使實際上這些魚雷發射時沒有裝上彈頭。

我們確實遵從第二項命令,因為一枚魚雷當時造價5,000日圓(2,500美元)。而且我們清楚自己必定不能讓這魚雷落入外國手中,令其秘密為人所知。有時整支艦隊會徹底搜查廣闊海域多小時,以回收一枚失蹤的魚雷。在風暴日子我們甚至會取消演習以免可能掉失一枚魚雷。

但接近500米後才發射的命令則沒有嚴格遵守。我從未聽過有人在演習這樣做,雖然往後我以這方法撃沈三艘美國驅逐艦。戰鬥中敵人的航道難以預測。為使魚雷命中敵人,攻擊的驅逐艦必須靠近目標航線,急速接近,開火,然後以弧線離開。一艘高速驅逐艦無法短時間減速迴避相撞——在海中相撞處通常是致命的。而且,要靠近敵人至500米內,意味著要抵受危險的炮火。

在演習中我們通常在大概2,000米距離發射魚雷。在實戰中,平均距離則大概是4,000至5,000米——這是美國魚雷射程外的距離。但平心而論,我必須指出美國驅逐艦的英勇表現。在我經驗中,它們每次都會嘗試接近至其魚雷有效射程以內。

我在1933年11月15日晉升為少佐。這時我是兩名女兒的父親。自我從海軍軍校畢業後已十二年,我終於感到自己像一名羽翼已豐的海軍軍官。由於在魚雷學說的研究,我得意地知道自己是帝國海軍最年輕的將校之一,甚至在入學參謀學校的同學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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